眼皮刚入睡时出现在眼前的那种无可名状的荧光网。那是被火炬的光映照着的远处的枪刺和枪管。
又停顿了一阵子,好象双方都在等待。忽然从黑暗的深处发出一个人喊话的声音,由于看不见那人的身影,他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凄厉骇人,好象是黑暗本身在喊话,那人喊道:
“口令?”
同时传来一阵端枪的咔嚓声。
安灼拉以洪亮高亢的声音回答说:
“法兰西革命。”
“放!”那人的声音说。
火光一闪,把街旁的房屋照成紫色,好象有个火炉的门突然开了一下,又立即闭上似的。
街垒发出一阵骇人的摧折破裂的声音。那面红旗倒了。这阵射击来得如此猛烈,如此密集,把那旗杆,就是说,把那辆公共马车的辕木尖扫断了。有些枪弹从墙壁上的突出面反射到街垒里,打伤了好几个人。
这第一次排枪射击给人的印象是够寒心的。攻势来得凶猛,最大胆的人对此也不能不有所思考。他们所要对付的显然是一整个联队。
“同志们,”古费拉克喊着说,“不要浪费弹药,让他们进入这条街,我们才还击。”
“首先,”安灼拉说,“我们得把这面旗子竖起来。”
他拾起了那面恰巧倒在他脚跟前的旗帜。
他们听到外面有通条和枪管撞击的声音,军队又在上枪弹了。
安灼拉继续说:
“这儿谁有胆量再把这面红旗插到街垒上去?”
没有人回答。街垒分明成了再次射击的目标,到那上面去,干脆就是送命。最大胆的人也下不了自我牺牲的决心。安灼拉自己也感到胆寒。他又问:
“没有人愿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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